狗日的戰爭(全四冊)第九章活着便是英雄

冰河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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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汉第战,江岸突部的国军伤惨重,2营各连队均伤亡半。3连和老旦所在的2连其残破,躺在医院里的已凑个排。子团带3营坚守了两天两夜,副营和两个连,有个连光,连个种剩。最个连也没活,因为阵地和兄们跑了,见带着最的预备队子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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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们很惨,在敌的舰。鬼子似乎也立了军令状,多少退,倒在沙滩还在往爬。子团吃了炸,脸又多了更多的子,就在脸血地端着机命时,军部派支宪兵部队赶到了。这只有到两百的连队迅速在阵地展开,十分钟就打退了刚登陆的军的们每背着三支支德国冲锋支美国的狙,还有支俄国的手子团惊讶地看着慢地个,鬼子竟个都靠近五十米,在几个军官都被敲掉之,逃跑的鬼子也被们用狙掉了。守几十米宽的阵地,岸的三百多军竟没回去个。宪兵部队也有伤亡,么是流弹,么是舰的。突部血流成河,眼看保,多亏了这帮神兵。老旦了十几天才知这些事,都是二子告诉的。

在市郊的集团军伤兵医院,几千名伤兵拥挤于此,哭号和昼夜,血腥和各种臭气混在起,活活熏几个心眼小的。武汉断,敌机间断地轰炸外围阵地,这两天又开始轰炸市区。医院边了两,但防卫部队量盖着用,别惹了鬼子非往这标志明显的医院扔炸弹。鬼子似乎派了所有飞机,防警报接二连三,夜里的探照灯柱密得像地里摇摆的玉米。各种武器在夜和炸开,半夜经常亮得和样。

老旦糟糟地抬时,医生血糊的眼,说扔外面去吧,先拣着能活的救。团副官王立疆发了飙,把医生老二揪代好了老旦的事就跑回了阵地,没多久就领了伤抬回。这伤是子团挨的,爆弹落扑倒了子团,背镶了十几个小弹片。老旦和二子被安排在个病,二子看着吓,都是外焦里伤。老旦却成了串,连烧带炸,半个子的焦黑了,透穿的窟窿就好几个,三颗子弹钻肋和,外面更是被扒了似的血糊呲啦。医生从小小十几块弹片,夜看护这个命的家伙,次又次把拉回世。几天现了染,烧得,化脓臭气熏天。老旦优先用了刚运的抗生素,几针去终于退了烧。医生们在的绷带几乎可以被子了,这怎么折腾都的家伙的心脏又嘣嘣跳声音了,咳嗽又像打雷样了,放又奇臭无比了。护士们在打赌这臭烘烘的仙醒的第句话,有猜杀鬼子的,有猜的,也有猜问是了的。可老旦让们都失望了,哆嗦着竟了句:“翠了没有?”

二子“咦”地跳起,忙唤个五的护士。护士奋地先问说了啥,才失望地检查况,地说:“真是条汉子,了啦!”

老旦睁开眼天晕地转,知什么东西怪吓地挂在面,模糊的回飘着,像村里谁家终于张想说些什么,却找头,用牙齿去像被盐腌,喉咙如的烟囱,眼比牛,眼珠子好容易看见了,转又甚觉生听到奇怪的鸣响,像鬼在哭,阵才知在笑。那笑声慢慢抓挠着和耳,直到眼清晰起,那笑声也就真切了。屋脏兮兮的电风扇让,自己又次在阎王爷那当了逃兵。可并无奋,反倒慌张起知自己这堆少了些什么。张张脸在眼晃着,们像在看个稀罕东西似的,眼珠子都。还有个眼睛蒙着绷带的也看,这是瞎起哄么?于是凝住神,试着晃,寻找自己的四肢,四个末端都在,还有到,是因为得,从都是邦邦的绷带,就跟装在灶眼里似的,浑奇的,又伴随着钻心的的恶臭险些熏晕了就咳嗽了两,咳鼻腔里奇怪的东西,是支管子,浓烈的药就钻,这味闭了,那些讨厌的脸令心烦,就气转,二子只眼着绷带,猴子样蹲在凳子,咧着在笑。

“旦可活了,都好几次有往外面抬喽!”

老旦费地努了努,算是回答。对面铺有个少了半条的兵,颗子弹横穿了的腮帮子,咕噜着半截头说:“老连,兄们都以为也光荣了,才知这屋里是全是绷带,本认得。”

兄们咋样?”老旦嘟囔着问。兄们的话把的想法残忍地拽回立刻知活着就有多么幸运。

“活着的都在这堆着好在阵地没有丢,就是已换了几茬了!”二子说。

的医生走了,替拔掉了斜里的个小管子,又给个温度计,对四周呵斥:“刚醒,让好好养神,别和瞎聊,等血稳定了有们聊的也别急着弹,几天再,听见没有?老旦对吧?们团就告诉声,小子命真,必有!”

怎么样?”老旦急切地问

负了伤——其实没事,就是又多了些子,又回线去了这名字太好记了,好多打听这打听那,本记住。”医生挂听诊器就走了,穿着两只样的鞋,走起路颠的。

“咱的兵虽跟趟,好在还有飞机能帮着,还有那些宪兵兄们真是好使,都走了,那些金贵的家伙肯定更难的事几天团带着咱们兄,半夜游到鬼子那边,炸烂了们的艘船,呵呵,据说面全都是鬼子!早晨起还看见江里飘着截截的。但鬼子昨天开始部南边的个工事,那是帮贵州兵守的,太有谱。”二子着脖子的纱布说。

老旦只神了片刻,疲惫隐隐杀,各宣告着的脆弱。回忆伤的由,想着想着就串了,甚至知何时挨了那么几,明明是被眼的炸弹炸飞了,背怎么还有七八块弹片去?并没有鬼子打的脸,那两颗牙齿又是怎么没了的呢?依稀记得和子团的话,也依稀记得离开战场那刻的辛酸和悲壮,可却完全记得那战斗的残酷了,好像只是带着谢家和郭家了那么仗,那些兄的去也没有令悲伤,就像村里走了个当麦客的生,是再正常的事。眼这个二子是谁?为什么蹲在凳子给自己讲故事?这个板子村里神憎鬼厌的混子,怎么就和自己弃了?这些答案的问题洪般涌,呛得难以呼。烦躁引起剧烈的咳嗽,牵在的,穿板,样点燃了

“让俺起!”老旦,把正点烟的二子吓跳。

这是?诈尸?俺倒想让得和粽子样,撅都撅,起也只能和棺材盖那样立起咱就试试”二子点着了烟,带着幸灾乐祸的气。

的,俺咋样,俺了了可咋办?”老旦说完就气那个得钻心了。

了就了呗,还用再打仗了呢,没准直接发盘回家了呢。能闭那个子流血了,嚷嚷它可就裂了”二子指着说。

那个还在?”老旦着脸问。

“啥?”二子没听懂。

,那个!”老旦憋着低声咆哮。

“嗨,这担啥心?都在呢,只是裹得这么严实,有没有沤烂在里面应该没事,那个丑护士扒开几次给,皱着眉,用镊子着个小棉边骂‘真!真!’俺估计没事”二子想明是担心这个,就发脾气当回事了。

老旦这才放,又像捡回条命那样庆幸着。这庆幸令想起了翠,心里和那里就都热了起看到了挂在二子头的烟锅,很想让,但这定是奢望,屋子着眼的医生和护士能给它撅折了。突然觉得这辈子都会和这烟锅打了,已经是板子村的老旦,而是成了去板子村抓的马烟锅。

伤兵串串抬,哭的喊的的笑的,个个七八糟。老旦每听见有沉重地跑,就知又抬些挨住的了。苦的号去,昨晚个炸瞎了眼的家伙还自杀了,也怎么在藏了把果刀,响地割断了颈脉,血流声未吭。医生们个个,每天都像是用血洗了澡。个在手术台正给条断去,扎地再没醒,别的医生,看了眼就说,没病,累的。

老旦的脖子着,听觉样发达了。医院里的事钻的耳朵,钻的也多被二子传。这医院躺着千多,每天两百号,却更多,位和医生都够用,医院正琢磨着让这些了的都转到旁边去。鬼子的飞机时常光顾,虽蛋,却屡屡低飞吓唬。营地周围的机阵地被发现个,两枚炸弹炸得渣也剩。医生和护士们听见袭警报就张地转移伤员,看敌机了就扑到去。有老兵油子听声音就知那敌机扔炸弹的,扔也落到自己头,可还哇啦啦,让女护士们扑到自己们温热的脯和甜的呼。老旦看在眼里破,在被窝里呵呵直乐。二子就见个骂个,的伤好得太,早已失去了装蒜的可能。责、奋的医护员令崇敬,老旦就想起那个用针管扎鬼子的医务兵,也就二十头,看样子还是个学生。

养伤和养病同,每天看着生生的,老旦的心好得得了,吃喝有滋有味,放又响。又个多月,虽然虚弱,伤却都已经愈,老旦终可以被二子驾着四了。找着自己连队的兄们,和们聊天烟谈女,偶尔也锻炼萎的肌。镜子里的老旦狰狞可怖,斑驳得块块的,正面看像豫剧里的索命鬼,侧面看像村被孩子们烧焦的树疙瘩。倒没有护士怕,说就会,颜也会回腊样,养伤就像村里泥巴抹墙,刚糊去总是两个的。

老旦对那张脸时时发愣,和那些没了眼睛没了耳朵没了鼻子甚至没了老二的兄们比,这张丑陋的脸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。医院亡和眼泪,模糊,抬走的四肢僵,留木无言。家面对着共同的命运,无须为次倒霉而于哀叹,也无须为次的走运而吁吁窃喜。的哀号和哭里呼呼,看着营里的走马灯样换着,盘算着这仗打完了,是是能想办法回家。

老旦虽然备受尊敬,却想被这觉诳了,在百多万军队中,只是个毫起眼的副连经历的战斗也并惨烈甚,毕竟还有兄活。隔着个帐篷是九江的伤兵,们说东边战线个旅在突袭敌机场时陷入重围,突围失败。鬼子的劝降被旅绝,两千多名士兵,包括三个团、两位参谋,奋战七天,弹粮绝,全部壮烈殉国,没有生还,也没成为俘虏。鬼子肃然起敬,用马车回了官兵们的尸。听说蒋委员自给了挽联,全市黑纱漫天,祭奠三

这些无在的庄严故事灌耳朵,常令想跑回家去的老旦心生愧意,子团知何时的探望到恐惧,必然带的军功章就像枚枚棺材钉,会将牢牢钉在这条路。二子这几天犯了,没事就和聊这次能拿什么章和几块洋,几次和老旦比着壮烈的程度。老旦自是懒得理,却也知,只有像二子这样没心没肺吃了就,未或许才能走得更远。这短暂的乐开始给更多的担忧,渐好的伤疤像在登记簿按的手印样心惊胆,这想法开始令难以入,常看着帐篷缝隙外的星发愣,看着蚊虫争先恐飞到灯自己也就是这么只蚍蜉,懵懂地飞着,说定就在哪盏的灯丢了命。

学生早已课,最喜欢们常背着医生烟和吃喝,偶尔也有酒,老旦和二子分到壶,乐呵地饮个,女护士着鼻子找酒瓶,二子说莫找了,是打翻了酒瓶子哩。学生们围着这群生入的将士,得手,捉住个能说的就围成圈,讲战场的故事。女学生气比刀还,令这帮兵心猿意马,眼直了,了,说的话也着调了。

老旦伤疤显赫,烟锅和军刀挂在起摆足了神秘,很个女孩子发现,招呼十几个。老旦倒是怵,先是啥也说,吊吊娃的胃,然,再喝了女娃娃递的热酒,就从黄河开始了。量将每次战斗描述清楚,把每去的兄和朋友描述伟岸,把鬼子的凶残形容真切,地展开那些可怕的故事,直说到住这臭烘烘的医院。但隐掉了怎么被抓这个事实,那是该说的容。老旦眼低垂,左臂绑着板悬在架子,右手托着的烟锅,说几句沉甸甸的烟雾。这娓娓的魅赚得学生们眼泪流,跑夺烟锅的女护士掉了眼泪,用纱布的额头,再将按倒,针。

在学生娃眼里,老旦赫然是的英雄,每伤疤都显英雄的魅少学生认了,女娃将别在的病号老旦的鼻子,几个嚏打得原形毕,就龇牙咧地放了,然发了低血糖,晕头转向,应声而倒。

二子见老旦又抢了头彩,就总在旁边话埋汰:“什么被炸飞了?那是里去了,了十几圈,俺才是在天飞了十几圈

可众相信这个能背着手走走去的家伙,打岔,女孩子们更是生了气,说再捣就告诉官把撵回去。二子吓得,忙盘和其起蹭烟

女娃们惦记着这个英雄,每次都会看,有个瑛子的女孩拎个篮子,带碗老旦常提起的羊烩面,老旦刚还在哼哼,闻到这味登时如二子那样盘了。味馋得兄直流。老旦是个晓事的,虽恨得全去,仍方地与兄们同吃,还给厕所去的二子留了。老旦乐呵呵地看着兄们分享这顿美餐,像当了将军足。二子倒也,碗都净,就去给女娃们打去了。

“老连们打鬼子的时候想家么?”瑛子得最勤,只到医院都会到老旦这看看。这孩子虽然城里学,却是农村的,模样虽平常却招待见,给护士打起手也十分利,家的喜正给老旦添着烟丝,问着趣的事

“哎呀,平时怪想的,打起就想着杀鬼子了,还想啥个家?”老旦言由衷,但觉得,“丫头是哪里?”

“俺老家在河南,但是直住在北平郊区,鬼子占了那里之,爹就把到武汉了。”

“哦,那肯定惦记们了,还有兄么?”

“就只有个了,还小,还没有呢!”

别太担心,俺听说鬼子在北平那边还算规矩,没有杀老百姓。”老旦胡说,北平在那晓得。

得知瑛子给老旦想办法烩面,伤兵兄们馋眼热,又垂涎这个瑛子,有就说:

“老是去看厨子还是看瑛子?去看把咱们都带咱们就向医生告状!”

“就是就是,老咋就那么有福哩?有吃有喝还有子给点烟,俺这边撒个尿都喊半天才,憋得俺这尿泡子都炸了,唉差别咋就这么呢?”

“瑛子,别老听老讲故事,咱们2连那条战壕里故事比那边多多了!给俺也几碗面,俺天天给讲!成?”

“哼,是河西的,们学校的厨子那也没那么多羊。故事可以讲这里也听得到。”瑛子才当,这是多聪明的回答,老旦想。

“那样,坐在老面听和坐在俺面听,觉是样的,就坐?”这个兵

“呵呵,这位可真好吧,明天讲,还带几个同学到时候讲好,可。”瑛子脸,了。

会,俺就是讲三天三夜,那故事都带重样的像老似的,车轱辘话回说,俺还个鬼子头就放心吧,俺保证意,记得多带点!”

王立疆好得,没几天撅着股又回去报到,老旦与之告别。王立疆说把那天就知小子是个命的,这次了,以都难了。

战事虽官们仍时时地视察问,励士气。撤退郁,这的决战令振奋,决心。医院虽为患,线却捷报频传,多是某部国军坚守阵地、又杀伤鬼子千的好事。小消息说,宪兵部队的小分队钻到了鬼子的师团指挥部里,个炸药包掉了十几个级军官。还有消息说有鬼子柳巷,糟蹋了姑,却也染了梅毒,个个巴都烂掉了。消息有真有假,老旦无法辨别,但明个事实,军有点吃,舰队挤在岸游弋,飞机似乎也有些迟疑,们继续西头,显然被全线遏制了。

子团两次,老旦次,第二次正在对学生们吹牛,被捉个正着。子团果然有了更多子,老旦看见那脸,想起椒放多的锅面条。子团没给和二子带奖章,只在着看着,再捣拳,就背着手去了。老旦被捣得心慌,从外到里面,子在想什么。

为了和助战的俄国飞机对抗,了新飞机,飞得,子弹,它们渐渐在武汉的天占了风,笨拙而可怕的轰炸机得肆无忌惮,规模轰炸隔三差五。百姓伤亡少,渐成瓦砾。好在国军的防仍然十分密集,重的军事设施依然完好,每天有擞的新部队在市民的欢呼声中开线。市民们冒街头,挥舞着彩旗,欢这些无畏的勇士。

老旦从学生读的报纸中了解到,外围打得艰辛,鄱阳湖防线和别山北部防线几度易手,杀得血流成河。军几度增兵,集中突破了多塞,在付代价,装甲部队楔入了国军的防线,在伞兵和中支援才建立了堡垒。国军外围防线被子,全线面临崩溃,终于忍撤了。国军飞机渐稀少,鬼子占据了制权,确的轰炸让防线中的点无。美国和苏联的军飞行员与国军并肩作战,但实悬殊。武汉军民经常看到英勇的飞行员以少打多,受欺负,被灵巧的小战斗机个个落了。们连跳伞的都,吊在中的飞行员多被打成了筛子,或像秤砣样摔。市民们瞠然目睹,恨得活吃了那些鬼子飞行员。

没了军掩护,部队只能夜间开赴阵地,战斗中也和敌量绞起。经个月的血奋战,国军利用江岸东部的丘陵地带防御,虽然节节败退,却让敌尸累累。军虽然占着海,地面却吃了亏。吃亏了就胆小了。楔入湖防线,装甲部队有些畏,固守阵地以待休整。国军得以保住了战线,并及时把赶到的预备队投入反们积极突破军的运输线,以多打少吃掉鬼子少联队,往,倒是个平手。军往往比二的代价方可占据塞和阵地,贵的小坦克在江河流域的阵地战并没捞到宜。俄国会了国军怎么打坦克,们已经能扑到防坦克壕里给那意绑炸药包,或是浇汽油烧,等坦克里钻冒烟的鬼子就,再扔个手雷去,个瓮中炸鳖。

听了那么多消息,老旦暗自总结,这几个月,国军虽然伤惨重,伤亡反倒军,江防线似乎守得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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